LordStark

黎明前 02

旺:


02.


天刚破晓的时候我被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吵醒,过道内尖锐刺耳的警铃拼了命的响动、闪耀,我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匆匆忙忙地冲向军队宿舍的阳台,借着天际若有若无的一丝曙光,我望见了夜空中一架巨大的飞行器。
“那是个人!”有人喊道,我低下头去,看见楼底下队里的小伙子十分紧张地指着那架飞行器,然后步伐大乱地钻入了宿舍。
我却不由地再看了一眼那个在空中稳稳浮动着的黑影,钢铁的躯壳反射着黎明的光,缓缓张开的、宛如翅膀的机械体有一股巨人发怒的架势。我心里一惊,那不是人,那是鹰的身影。


法老之鹰,法芮尔·艾玛莉,守望先锋重要成员之一,安娜·艾玛莉的女儿,擅长空中作战、火力压制。在亲眼所见她在夜空翱翔的身姿后,我忽然觉得资料上的信息是那么的残缺不齐,这些只言片语不能描述有关那惊鸿一瞥的万分之一。我抓着手里的文件,盯着照片上那张黝黑的脸,她的唇线跟她的盔甲一样刚硬,冷冽干净的眼眸仿佛真的是鹰头神荷鲁斯的眼睛。
我悄悄地看向与我同样握着资料的Jennifer上尉,可惜的是她的脸被逆光的阴影遮住了,我看不清她的表情。但我心里是清楚的,这一次法老之鹰做出了错误的决定,不论她的目的是什么,孤注一掷的战略性袭击或是走投无路的为同伴做出的牺牲,这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。她不该暴露自己,更不该只身前来对抗这个几万人驻守的营地。
“要击毙她吗,这可是个绝佳的时机。”有人发言了,恐怕所有人都对法老之鹰同仇敌忾,死在她手上的同伴不计其数,更重要的是,所有人都心知肚明,这样的机会再也没有第二次了。
“击毙她吧,上尉,”不断有人附和,“她不可能归降。”
他们说得都没错,现在的情形我方是占有绝对优势的,只要上尉点头准许,我们就可以将鹰的翅膀轻而易举地折断。可是令所有人都大失所望的是,上尉并没有马上做出明确的指示。
“她不会来送死,”上尉的声音从众多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中脱颖而出,随着她的声音响起,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噤了声,“守望先锋的主心骨,怎么会无端端地拿身体去接子弹,她有目的。”
她既不说“一定”,也不说“或许”,这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,是老师向学生细心教导真理的语气。监视器上幽蓝的光映得上尉的脸更加苍白,如同一株因缺乏阳光和氧气而窒息的植物,她的眼神闪烁不定,仿佛被繁多艰难的思路蒙蔽。我们等了足足一分钟,令人难以忍受的缄默被小心地维持着,一直到上尉做出了决定。
“让我听听她的要求。”


防御护盾把我们的营地围得水泄不通,在一层护盾背后又是一层由士兵举起的矩阵,而上尉站在正中心,身披昨天我与她相见时的那件羊皮大衣。通讯装置已经备好,我们入侵了不速之客的通讯频道,与此同时,上尉戴上了耳麦。
初阳把由钢铁打造的身体完全地包裹,她踏着阳光朝我们缓缓靠拢,好像生来就受到了太阳的庇护。她在距离我们约五十米的斜上空停下,令我不解的是,为什么她要用一种沉思者的眼神凝视我们,用一种冷若冰霜、仿佛事不关己的表情面对我们。
她开口了,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空气里再无一点震动,可距离太过遥远以至于没有一丁点声音传达到我们这里,与她直接沟通对话的只有上尉一人,于是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上尉身上。我离上尉最近,却实在难以看出她是否真的对对方的话做出了回应。她真的动了唇、开了口吗?那亦真亦幻的肌肉拉扯更或许只是我的错觉,上尉在呢喃着什么,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,她在说些什么,那样的唇形我一定见过。
空中悬浮的机甲忽然有了别的动作,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法老之鹰手臂上的器械开始运转、发光。而我不是唯一一个发现这事的人。
“她想做什么!”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,“上尉?”
气氛已经变得足够剑拔弩张,我们的地面火力毫不含糊地对准了法老之鹰,我的手也紧握上腰间的配枪,手指不断地、不听我使唤地反复屈伸、缓解僵直,等待着上尉下达开火的命令,所有人都认为现在已经是无路可退的形势。

微弱的、并不清脆的枪声响起,紧接着是子弹与机械体撞击、爆裂的刺耳声。我睁大了眼,所有人都睁大了眼——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仍然维持着射击姿势的上尉,她抢在所有人的前头、以我们都难以达到的速度开了枪。这一刹那我遗忘了昨夜那个和善可亲、文质彬彬的上尉,仿佛从一场充斥着善意、尊重与亲切的美梦中惊醒,上尉早已沿着光秃的道路远去了。
“包围她。”
突然,我有些讨厌眼前这个上尉了——也许不是讨厌,只是有种受了骗上了当的挫败感。她并不温和的话语提醒了我,战争仍然只是一场没有感情、没有主见的肉体搏斗,我昨晚所陶醉的只不过是一个从某一人格里分裂出来的特性,对于她本人来说是无关痛痒的。
与此同时,法老之鹰的翅膀开始喷射出巨大的火焰,推进力使她的身体在一瞬间便盘旋到了我们的百米外的正上空,这个角度使得大部分机枪难以瞄准她。有一股液体坠落在地,我上前弯腰查看,是混着机油的鲜血。
受伤的鹰在枪林弹雨中翱翔、有些狼狈地躲避,我们不会允许她在我们的营地里来去自如,底下的人已经开始组织追踪围捕她的下一步行动了。
我回过头去看上尉,她的靴子也与我的一样沾上了雪和泥。阳光以偏斜的角度照射着她的眼睛,在那深不见底的幽蓝色瞳孔里,我看见了宛如波塞冬卷起的风暴般的沉沉大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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